过完年之后，自由摄影团的报名截止日期悄悄迫近，塞明斯看着手机上越来越近的日期，心情就像是阴雨笼罩了海面，让原本打算出来沐浴阳光的潜水鱼被迫回家一般憋屈又无奈。可偏生还没有其他办法，毕竟当时用声音和鱼尾换取人类的双腿和行走的能力是他自己的选择。
正惆怅着，忽然看到有只小猫正贴着窗户，这可是五楼，摔下去可怎么办？
塞明斯着急地跑到窗户边，小心翼翼地把窗子打开，想要把小猫咪抱进来。
可小猫的位置离他有些远，此刻正贴着窗户，瑟瑟发抖，他的胳膊又不够长，一时有些吃力。
废了好大的劲将猫抱进自己的房间，劫后余生般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喵~”小猫感谢似的舔了舔他的手，引得手背一阵瘙痒，他笑嘻嘻地抱起小猫，检查它有没有受伤以及有没有什么身份信息，如果没有的话，只能等临秋回来让他发到业主群里问一问是不是谁家小猫跑出来了。
正逗着猫，窗外的巨大轰鸣声传进了猫咪的耳朵里，猫咪受惊后跳出了塞明斯的怀抱，将原本放在柜子上的一个透明玻璃瓶撞了下来。
塞明斯将猫重新抱起安抚了一会儿，捡起玻璃瓶，才想起这是几个月前一个老人给他的，当时老人说什么来着?
塞明斯努力回忆着，记忆冲击着那一句对现在的他很重要的话，海浪般猛烈地撞击到礁石上，“砰！”的一声，礁石破碎，从中露出细碎的微光。
“能让你在保持人类形态的前提下重新找回声音的药剂。”
塞明斯拿起玻璃瓶，看着里面的无色药水，老实说，他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有效果，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但他还是想要试一试，他梦寐以求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
于是，他放下怀里的猫咪，像是征求支持般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而后打开瓶口的橡胶塞，将药剂喝了下去。一股暖流在胃部发散开来，双腿似乎要长出新的鳞片，察觉到这一切的塞明斯迅速朝浴室跑去，他打开水龙头，坐在浴缸里，看着双腿被新生出来的鱼鳞割破流出鲜血，疼痛让他满头大汗，他紧紧握着浴缸的边缘，直到手指间的缝隙慢慢长出熟悉柔软的蹼。
赌输了吗？难道我要变回人鱼回到深海之中了吗？
塞明斯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身体上的变化让他的头脑晕厥，当他醒来时，浴缸里面已经放满了水，水被鲜血染成淡红色，但自己的双腿依旧还在，没有变成尾巴，指间的蹼也消失了，小猫咪正着急地站在浴室门外，门内有水，它没有进去，只是着急地“喵喵”叫着。
他松了一口气，从浴缸里爬起来整理干净，又换上一身干燥的衣服，安抚好猫咪后来到镜子跟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人鱼的特征外显后尝试着发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音节。
“啊。”
可以发出声音了！
他高兴地抱起身边的猫咪转了几圈，这样，他就可以去参加自由摄影团啦！
“真是我的小福星！”塞明斯将猫举起来又抱紧怀里，这才发现小猫脖子上的项圈上面刻了字，根据信息找到这家邻居把猫咪送了回去，毛孩子的家长正准备去贴寻猫启事，一开门便看到一个长发男子抱着自己家的猫问是不是她的毛孩子，感激涕零，一通道谢后又极其热情地要招待他，塞明斯有些招架不住，连道了几声“没事没事，不用了”，这才脱身。
夜色宛若黑色幕布笼罩在城市的上方，鸟雀静寂，枯草纵横，像是无数病死的魂灵溢出土地，挣扎哀啼，几声犬吠紧紧地咬着夜行人的外衣，直到室内透出光亮的门被打开才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临秋！你回来啦！”
听到开门声，塞明斯兴高采烈地冲出自己的房间跟他分享自己能够发出声音的事。
许久没有听到塞明斯那清澈透亮的嗓音，忽然之间窜入耳朵，临秋愣了愣，随后满脸惊喜地看着他，“你可以说话了？！”
“嗯！”塞明斯激动地朝他跑过来，想要扑到他的身上，却被临秋制止住。
“等会再过来，我先给自己消个毒。”
他疲惫地拿起手边的酒精熟练地喷在自己身上。
等他完成一系列的消毒工作，塞明斯才一脸担忧地走上前，“又有很多发烧的病人吗？”
“嗯……”想到医院里发烧的病人越来越多，临秋有些颓然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这一段时间，你先不要出去了。”他将胳膊搭在眼睛上方，遮挡住温暖的灯光，嗓音清淡如水，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一段时间院里发烧的人越来越多，而且症状相似，高烧不退，嗓子变哑，试了很多药都没有用，甚至有些人已经出现了‘白肺’的症状……现在初步怀疑是某种传染性疾病。”
闻言，塞明斯坐在他身边，微微蹙眉，“那……你上班的时候注意安全，做好防护。”
临秋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去做饭，饭好了我叫你。”塞明斯朝厨房走去，又回头看着临秋道，“吃红烧鱼和白灼油麦菜，可以吗？”
“嗯。”临秋闭上眼睛，疲乏困倦侵袭了他，将他拖入梦境的深渊，梦里他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几乎一样的人，这个人怀抱着一条人鱼的尸体，不知为何，人鱼的鱼尾明明没有受伤，却一直在往外渗血。他试图走进去看那人怀里的人鱼，却因为人鱼一张神似塞明斯的脸而震惊不已，但他直到那不是塞明斯，虽然很像，但一眼就能看出那不是塞明斯。他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只能看着那人将人鱼紧紧抱着，不停地流泪，不停地走……
“临秋？临秋……”
外界的声音突然击碎了梦境，当临秋睁开眼便塞明斯正拿着纸巾给他擦着什么，神色忧虑焦急。
“你醒了。”
“嗯，我睡了多久？”
“也没很久，我才刚做好饭。你怎么了？睡着觉突然哭了。”
“辛苦你了……”临秋回忆起刚才的梦，摇了摇头，“没什么，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没关系，梦和现实都是反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