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维多的预料。

当他顺着监视器显示的方位来到现场，映入眼帘的就是昏迷不醒的特里休和倒在血泊之中的布加拉提。

维多没有站出来，他静静地站在柱子后面，支撑着自己颤抖的身体。

「布加拉提快要死了，那个狡猾的家伙肯定就在这里……」

这个念头清晰地闪过他的脑海。

冷汗和后怕随之而来，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而恐惧，布加拉提对他而言算是一个重要的存在吗？明明最开始只是达成接近boss的跳板而已……他紧紧攥着胸口的布料，心里不断闪过劝慰自己的话。

「这是杀死那个男人最好的时机」

维多站在柱子后的阴影里，脚尖微微转动，想要迈出去……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哪怕现在就杀死那个男人，布加拉提也绝对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哪怕是布鲁诺的能力也无济于事……」

维多现在甚至可能比布加拉提本人更要清楚他现在的状况，他无比的清楚，任由乔鲁诺如何呼喊，这都会是铁一样不会改变的事实——躺在那里的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逐渐失去温度，胸膛不再起伏，湛蓝色的眼睛逐渐变得灰败，肌肉僵硬再松弛，逐渐膨胀青灰，散发恶臭，再变成虫蝇们冰冷美味的新家……维多对于这个过程无比熟悉。

但是这次死亡的人是布加拉提，是那个布加拉提啊。

「这就是他的命运吗」

耳边似有钟声响起，将维多混乱的思绪拉回现实，这个布加拉提已然死去的现实。

但是他是可以选择的。

「杀死boss」和「拯救布加拉提」对于维多而言，选择前者本该是无需思索的答案。

但是他却犹豫了。

他可耻地犹豫了。

远处传来人群的喧嚣声，似乎在催促着维多做出选择。

苍白的脸色上有冷汗滴落，他最终无力地倚靠在柱子上，轻轻挥了挥手。

红色的光点在布加拉提身上显现，在经过乔鲁诺的能力填充的身体处凝聚成一只灵巧地红色蝴蝶。

维多轻轻动了动手指，那只红色的蝴蝶便忽闪着翅膀，肉眼可见地欢喜地向自己许久未见的主人飞去。

布加拉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胸膛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

“布加拉提！”蹲坐在一旁的乔鲁诺终于卸下了力气，松了口气，碧绿色的眼睛追随着那一只熟悉的红色蝴蝶而去，看到了躲在阴暗处的维多。

“虽说有这种能力，但还是别这么轻易地给我添麻烦啊，你们这群混账……”维多挑起嘴角，没有上前走去，他并不想要任何人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众人的脚步声逐渐放大，维多叹了口气，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摸到了清晨阿帕基给予自己的皮筋。

“真是麻烦死了，我可不想被扯进这样的乱子里啊，一会和阿帕基说一声，这活我不干了……”维多神色恹恹地扭过身，乔鲁诺张了张嘴，还不等他完整地喊出维多的名字，他就在此转头，小麦色的脸上有着一丝不耐烦的神情也带着一丝笃定，“感谢的话留到下次见面再说吧。”

“如果你们能够从那位的追杀中活下来的话。”

维多转身，与赶来的众人擦肩而过。

“布加拉提受伤快要死了。”

对赶来的众人抛下这个炸弹之后，维多平静地穿过纷乱的众人，迈向空无一人的岸边。

“布加拉提！！！”

“喂！这到底是……”

“为什么他还没有醒！”

“……”

终于，在远离众人之后，维多撑开手，掌心是那一只扑棱着翅膀的红色蝴蝶。

“啧！”维多有些烦躁地呲嘴，狠下心将那一只蝴蝶捏碎。

铺天盖地的疼痛袭来，维多的身体猛地跌落在地，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散落成了无数的蝴蝶。

“他醒了，布加拉提！”

维多的身体在剧痛中痉挛抽搐着，他狼狈地瘫倒在地上。

人群的欢呼声仿佛与他无关，他挣扎着，狼狈地来到水边。

「镜中世界」

他的身影消失在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