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很快就来到了林中阴气最重的地方。
此处和其他地方不同,花草干枯,树木不生,露出十米左右的黄土空地,人方一走近,便能清晰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桔梗和鸾兮将两个小姑娘挡在身后,以防她们被阴气侵身,容易生病。
“这地阴气比我想象的要重。”桔梗眉头微皱,按理来说一个人刚去世不久,即便怨气再深也不应当出现如此现象。
万物不生,连动物都会避开这里。
“无碍,将魂魄召回便知分晓。”鸾兮说道。
转身。
“你有你姐姐的贴身物品吗?”
“啊…有的!”伊知提起精神回应鸾兮,她抽出藏在衣服里姐姐的腰带,为了抑制对姐姐的思念,她一直将姐姐的腰带带在身边,想了,便拿出来看看。
鸾兮接过腰带,她明显感受到这腰带的主人已没了生的气息,冰寒一片,眼眸微垂,她顺手轻抚伊知的头顶,是对其无声的安慰。
“有了这个就能找到姐姐了吗?”伊知眼中满含期盼。
“可以的,放心。”鸾兮笑了笑,回过身。
她拿着腰带,右手将其从头到尾摸了一遍,眼见这腰带随着手的动作被罩上一层红色光晕。
鸾兮带着它来到空地中间站定。
这空地随着鸾夕的进入‘咻’地刮起一阵风来,吹动鸾兮的发丝和衣衫,只见鸾兮随意地甩动手臂,风便停止了。
桔梗明显感受到这地阴气消失了许多,只一瞬之间便被净化,可又有些许残留,她又见空地中的鸾兮抬起右手,中指食指并拢,立于眼前。定晴一看就能发现,鸾兮竟将仅剩的那丝阴气聚集到了指尖。
“速速归来,”鸾兮轻轻念道。
刹那间整片天地仿佛又暗了一度,落日西沉只剩下一丝丝晚霞余光,有风在林间悄悄流动,这其中好似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苦苦哀泣之声。
“来了,”桔梗闭着双眸,感知着周遭空间的波动。
只见由远处飘来一道白色身影,她像是有些抗拒,却又被不可抗力拖拽而来,赤色火焰围绕在她的身侧,她不敢有太大动作,第六感告诉她只要粘上这火焰怕是就会灰飞烟灭。
近了,很快这白色身影就被带到几人所在之处,之所以说她是个身影便是因为她实在是让人看不清面容,就像有多重人形在反反复复的重叠,幻幻散散,又没有一个人形能让人看清,只让人意识得到她披散着黑发,以及穿着无甚花纹的白色单衣。
“是姐姐来了吗?”伊知神色紧张,她是个普通人,什么也看不到,她只觉周身好似冷了一些,看到风在来回吹动,树林沙沙作响。
“是……也不是,”桔梗说道。
“什么?”伊知神色咄咄不安。
“那是你姐姐,却也不完全是,现在的她是名为幻女的妖怪。”
“幻女?”听到桔梗说的话鸾兮扭头看过来,她非此地人士,对这地妖物也真是一概不知。
“对,”桔梗颔首,“据说是为人所迫害的女性,因怨气深重,死不安宁,从而吸纳了多方灵体所幻化而成的妖怪,她不伤无辜,只为寻仇而生,”说到此,一声叹息从嘴间落下,她蹙着眉头,心里瞬间感到沉重,她不敢多想,因这迫害而成妖怪的女子所受到的遭遇,“也都是可怜之人。”
“原来如此,我说这招魂之术怎么招来这么多的灵体。”说话间,这幻女已到了鸾兮身侧,被鸾兮紧紧禁锢无法动弹分毫。
伊知来回看看二人,神色懵懂紧张,“那我还能见到姐姐吗?”,她心里焦急万分,巴不得就冲到鸾兮身边问个清楚。
“无需担心,”鸾兮说着,抬起手来,对着那幻女头部点了下去,再一抽手,只见那食指与中指之间带出了一团白色光晕。
桔梗知道,那正是伊知姐姐的魂魄,扶桑。
渐渐的身形见显,不再是一团白色,变得修长,逐渐清晰,只是……她是死去时的模样,面色苍白,身上好似还带着令人伤痛的印记,嘴角带血,神情晦暗不明,眼神中没有丝毫光彩,本应整洁干净的衣裳也是艰难的挂在瘦弱的身躯上,整个人如同一破布娃娃般的苍凉。
好在,此刻伊知还什么都看不到,桔梗看到这番景象第一时间低头看了身旁的孩子,她怎能接受得了自己最爱的姐姐成了这个模样。
思及此,桔梗不禁走上前去,她来到鸾兮身侧,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鸾兮的手轻抚在扶桑的心口处,紧接着,女人闭上了双眸,桔梗虽不知晓女人此举何意,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扰的时候。
鸾兮平日惯是以笑待人,是慵懒,是温和,即便是稍有不悦也是转瞬即逝,相处多日,桔梗还从未见过鸾兮这样的神态,她微蹙了眉头,时常带笑的嘴角也紧抿了起来,桔梗看得出来鸾兮并非遇到了什么让她困难的事情,而是...她在不高兴...
“好了,”突然一声,桔梗从专注中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对着鸾兮观察了会儿,一时竟忘了要做的事情,可再扭头看向扶桑,竟发现扶桑已不是刚才那副样貌。
她恢复了干净,神情也变得平和,瞳眸有了光彩,她望向桔梗身后伊知所在的方向,眉眼微弯,此时的她是一抹纯净无暇的灵魂,周身的污浊之气也已全然散去。
“谢谢,”扶桑对鸾兮说道,她本是通透的人,在清醒过来后就辨明了眼前的情况,此时自己已非人身,妹妹无法看到她,可是想必身边二人是能够帮助到她的。
“我想和伊知说说话可以吗?”扶桑问着,身体已飘到了伊知身边。
“当然,将你招来便是为了这事儿,”鸾兮说着,随即走向那个孩子,她早已急的不行,无助的目光一直在朝这边看过来。
鸾兮轻点伊知额头,“我暂时帮你开了第三眼,你便能看到你的姐姐了。”
“好,谢谢!”扶桑只觉额头一凉,再睁眼时便察觉到现在已和方才不一样了,她看到了,和曾经一般无二的姐姐,就在她的身边,连温和的笑容都没变化,“呜..”忍耐多时的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