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澈明。”雾沐劝着人，“不要随意投喂小孩子，丹鼎司这儿已经有小孩排着队来找你要糖了。”
“这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澈明头也不抬的写着药方，“那些小孩也是病人，怕苦吃些糖，没有问题。”
“那你也没有必要每一个小孩都抓一把糖过去啊。”雾沐叹气，她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点澈明的额头，“最近丹鼎司的小孩都变多了！”
手指都未曾在澈明的额头上点出红痕来，澈明皮糙肉厚是一缘故，雾沐未曾用力就是另外的一层缘故了。
丹鼎司洞天的天气今日不错，学宫里头也放了假，一些小孩就来看望自己因为换季而生病的朋友。
虽说天人一族少有生病的，头都掉了缝一下都能好好活着，但也有一些小毛病总归会被担忧的长辈送到丹鼎司来瞧瞧。
近些年持明一族的普通人和仙舟人也算得上一般无二，澈明在丹鼎司里也能瞧见持明族人和天人、狐人一起勾肩搭背说着下班后一起去喝酒。
当然，要是其中的那个持明是澈明这一辈一起在龙师那儿一起上学的，瞧见澈明那必定会眼睛亮晶晶的肯定会跑来问候一句，“澈明姐姐！”
然后在自己好友有些紧张的目光下一如小时候那样得到澈明的投喂。
投喂的东西值不值钱的可不知道，反正总归是喜欢的。
“好有勇气啊。”天人一族的人等朋友回来的时候对他说，“感觉那位大人很孤高的样子啊。”
“你说我下次的时候和你一块去喊一声姐姐，也会给我些吗？”
狐人倒是笑眯起眼睛来问。
然后过些时日狐人见到澈明笑喊了一声澈明姐姐，澈明虽然不认识，但是也把口袋里面的糖散出去一些。
“所以糖有些不够用了。”澈明和朱碧约出来一同玩，和朱碧说起这个。
“你年少时候就是这样在持明一族里面得好人缘的？”朱碧听着有趣，“怪不得龙师教导族中弟子时候，会遇见长大的持明族人来给小孩发糖。”
澈明听这事倒是惊讶了，“龙师们允许这个？”
“不允许。”朱碧说起这个也觉得好笑，“是龙师们来查十年的账单，发现丹鼎司那边持明幼崽的健齿药账单太多了，才把这事发现的。”
澈明依据自己对龙师们的了解，做出判断，“肯定气急败坏极了。”
朱碧点头，“这是自然。龙师们本来是要直接做决断的，不过丹鼎司的一些持明提出看法说龙尊已经诞生，自然是龙尊来决断。”
“我猜你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澈明猜测，她眼见朱碧轻笑起来点头。
“你最近要在丹鼎司租房？”朱碧问起澈明近些时候的行动，“是家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啊，是家里面太冷清了。最近时候老祖宗在睡觉，我也不好回古兽洞天打扰。长乐天的家里没有人。”澈明说起自己要在丹鼎司租房的缘由，“在丹鼎司租房的话，会方便去丹鼎司上班一些。”
朱碧问，“需要我给你留意吗？”
“那也行啊。”澈明想了想点头，又想起什么，“你现在住鳞渊境的龙尊府邸吗？”
“住。”朱碧点点头，“族中的一些事务需要我处理，送到鳞渊境的龙尊府邸好处理公务文书。”
澈明眼睛里面有些怀念，“你的原因和我师尊差不多啊。你喜不喜欢安静？”
她眼中的怀念不似作假，然而问向朱碧的时候，却又是实实在在的问朱碧个人的喜好。
——朱碧自然是喜欢安静的。
但是他并不愿意和饮月君一样活成一个样子，故此他问澈明，“你觉得我喜不喜欢安静？”
“应该是喜欢的？”澈明有些苦恼，“丹鼎司里面你的办公处总是在最安静的地方，我那边太热闹了你都不愿意往我那边凑。”
“我去了你那边大概不会有人找你要糖吃了。”朱碧将这个问题揭过去，说起一件旧事，“我记得你曾和前任饮月君商议过取消龙师这一职责。”
“师尊有些意动。”澈明点头，却不愿意和朱碧现在谈起这个，“要谈这件事情的话还是过些时候？今日可是难得的出来玩，何须案牍劳费心神。”
她扯起朱碧的衣袖，也不给朱碧拒绝的机会，“前头有茶馆在说书，一起去听听？”
朱碧瞧着澈明的手，顺着她力道朝前走，“你没有听过罗浮的说书吗？说书多是夸大之词。”
“我还当真没有听过。”澈明回头同他说道，“就算是夸大之词也挺值得听听不是？至少以后你以后同书中的人见面，还有话题去打趣他人。”
“再不济，也能当个故事听听不是？”
她扯着朱碧行的快，好似也就短短几步，两人就走到茶馆面前。
要了一个雅座来，澈明谢绝了茶博士的沏茶，自己给朱碧沏了一被。
热水腾起薄雾，隔着水雾看人，面前人好似就在雾中。
澈明不笑的时候，气质便孤高起来。
做沏茶这种事情，即便动作赏心悦目，沏出来的茶极好，将茶杯推过来的时候，也似乎太过客气——可是澈明偏偏笑推一别茶来。
还未曾来及凝聚的冰霜就如此在她一笑中融化。
朱碧接过她推过来的茶杯，浅尝一口。
茶叶是好茶叶，沏茶的人也有一手好茶艺。
如此好茶，朱碧的心神却不在茶上面。
他垂眸饮下茶水，不去和对面的人对视。
有些没有缘故，不过有些事情，为何需要缘故？
澈明在他对面支着下巴，也不喝茶，就如此看着他。
“你有什么喜欢的吗？”她等朱碧放下茶杯后问，白色长发从她后头洒落，有几缕搭在胸前，“我想要给你送礼物，也不是很清楚你喜欢什么。”
“也许师尊的喜好和你相似，不过到底还是不同的人。”
她手支着下巴，火红的仿佛要燃烧的朱色火焰在雪白袖子上垂落下，“怀念总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但是我清楚我面前的人是谁。”
“所以喜欢什么直接告诉我吧，我很清楚我面前的人是谁。朱碧。”
朱碧手指稍微的动了动，“我知道。”
“但是你的情绪不对。”澈明歪头，“作为朋友，既然知道你情绪不对，又能猜到你情绪不对的缘由和我有关，那我就应该解决。”
“你对别人也这么照顾？”朱碧心情好了一些。
“随手的事情。”澈明笑，“总归好过明明是好不容易要出来玩乐逛街，结果又人带了满腔说不得的气回去。”
“我的师尊评价在龙师里面可算不得好，当然，他的前代也是。”
“龙师应该没有和你说过……不过大部分的龙师也不会说起前代如何如何。我师尊那代有一个龙师挺有趣的。”
“他是前前代龙尊时候留下的老人，而前前代龙尊……”澈明说起这个就真的忍不住，“是一个很会折磨龙师、野蛮生长的饮月君。”
“龙师那个时候想着丢下人不管，这样谁都不会听前前代饮月君的。但是前前代饮月君真的很厉害，他掌权后狠狠的把龙师操练了一通。”
“龙师们经过他这一代后就怕了，把我师尊管的很严。然后管的太严了，导致我师尊养成一个很孤高的性子，叛逆的程度……呃，龙师们头疼不已。”
“所以啊。”
澈明总结，“你看，历代的饮月君，都有各自不同的气性。你也不是他们啊，你们除了容貌，也少有相似的地方。”
“经历是构成一个人的重要部分，而历代龙尊的教导当真的是一成不变否？历代龙尊的经历又是相似否？”
“我认为不是的。持明转世便不是一人，朱碧。”
澈明想也不想的拉住朱碧的手，“你看着我，我和师尊所残留的记忆里，是一样的吗？”
“……”朱碧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澈明扯的太紧，而且和一只古兽比力气，他当然是比不过的。
便也只能任由手被澈明扯着。
“不一样。”朱碧只好先回答她，也将心头的东西压下去，“在他记忆里面，你都是小小一个的，跟在他后头。”
那得如此无礼，一个反应的时候也不给人留下，就扯着人的手不撒手了。
“所以啊。”澈明感觉朱碧的心情好了，乘胜追击，“你有喜欢的东西吗？我给你送礼物啊。”
朱碧替澈明找不出送礼的缘故来，“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送什么礼物？”
“送礼物这件事情是需要挑日子的吗？”
澈明奇怪的问，“当然是想要送就送了。快点，你喜欢什么？”
“趁着你我谈开，我赶快的送个礼物讨好你，以后说不准看见我礼物了，你就不会生气了呢？”
朱碧被澈明这话逗笑，又压住笑意，问她，“万一我以后看见你礼物还没有解气呢？”
“那就只能求求饮月君大发慈悲，不要生气了。”澈明讨饶。
“不是说要来听书？”
“听书什么时候都可以，喝茶自然也是。讨好饮月君的机会可难得，自然是要趁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