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蝙蝠洞内，显示屏的光打在布鲁斯脸上投下阴影。

数十个监控画面在他面前同时播放——杂货店、街角咖啡厅、贩卖机......

阿尔弗雷德站在身后，“看来您有怀疑对象了。”老管家的语气里带着了然的平静。

布鲁斯没有回答，他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另几组数据：黑市近三个月的交易记录，代号“V”的神秘情报商的活跃时间频率，以及...卢西恩的营业时间表。

后两者部分重合。

“不是巧合。”布鲁斯的声音在蝙蝠洞内回荡，与此同时，迪克的报告也已经上传。

布鲁斯的嘴角绷紧，他查看了迪克的随身录像，画面中卢西恩的表现，太敏锐了，有种刻意的漫不经心。

而这些对他而言太过熟悉，因为他见过太多伪装，小丑装疯，企鹅人装绅士，双面人装公正......而卢西恩装“普通”，装的近乎于傲慢。

卢西恩的档案干净的宛若被擦试过，哥谭大学机械工程学毕业，父母双亡，继承了一家濒临倒闭的杂货店。单单只看资料上的，或许会觉得这个人普通、无害，甚至会产生些许怜悯的情绪——如果你忽略那些微妙的“不合理”。

6岁父母意外去世，在福利院待了三年才被父母的好友领养，19岁时突然返回哥谭求学。中间这十年经历无从考究，但在回到哥谭的八年里，能查到的资料也少得可怜。

阿尔弗雷德总说他疑心病很重，但布鲁斯清楚，这座城市里，越是完美的伪装，越是藏着危险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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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的卢西恩虽觉有些突然，但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线人失踪，哥谭的三大势力在接连打击下元气大伤，那些躲在阴影里的家伙们，现在急需一个新的代理人。

而被卢西恩精心打造三个月的“V”这个身份，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看看，这个唯利是图的情报贩子，在短短数月就将哥谭搅得天翻地覆，这种人才，简直是在茫茫人海中，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最符合标准的简历。

毕竟，混乱才是他们最好的温床，只有当哥谭彻底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蝙蝠侠才会疲于斗争，无暇顾及每一个角落的勾当，所谓浑水最容易摸鱼就是这个道理。

但作为一个要被拉拢的人才，他不能这么上赶着凑到人眼前。

卢西恩反手将手机扣在桌上，没有回复，他决定暂时搁置这条消息，等到对面真正意识到V的价值的时候，才是他登场的最佳时机。

眼下更让他头疼的是布鲁斯的邀约，韦恩庄园之行必然是一场博弈，布鲁斯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尽管他自认为行事谨慎，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他没注意到的细节产生纰漏。

告诉布鲁斯真相？卢西恩自嘲的笑了笑，难道他要说自己命不久矣？可具体怎么死，为什么死，谁会要了他的命——这些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算了，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他放任自己摊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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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逝，转眼就到了次日下午，卢西恩难得认真地打理了自己总是乱糟糟的头发，又在街边精挑细选了一份伴手礼后，步行前往韦恩庄园。

哥谭的街景出乎意料的井然有序。

郁郁葱葱的绿化带，平整的柏油马路，规律闪烁的红绿灯。这些市政设施背后，少不了韦恩企业的资金支持。

许久未出门的卢西恩像个新到哥谭的游客，打量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但无论他如何踱步，如何拖延，韦恩庄园的大门终究还是出现在了眼前。

阿福管家早已候在门前，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

“卢西恩先生，”他微微欠身，眼角泛起亲切的皱纹，“很高兴见到您。”

“阿福管家。”卢西恩递上精心包装的礼盒，“希望您会喜欢。”

俩人寒暄几句，卢西恩就被阿福管家领到门内。

穿过门廊，宽敞的客厅映入眼帘。是典型的英式装横，对称的雕花装饰在壁炉两侧蜿蜒而上，座钟钟摆跟着时间的步伐规律地左右摆动。

沉稳的“哒哒”声却让卢西恩不自觉地绷紧后背。

终于要来了吗？

壁炉的火光在客厅里摇曳，卢西恩的目光落在沙发中央那个熟悉的宽厚背影上。

迪克此时不在，偌大的客厅只有布鲁斯独自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火光映出一层暖黄的轮廓。

卢西恩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到布鲁斯对面的沙发坐下。俩人的影子被壁炉的火光拉长，在身后形成对峙般的倒影。

“店里的电路问题解决了？”布鲁斯开口时甚至没有抬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但暗自的对峙已然打响。

卢西恩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老房子的线路问题，修修补补还能凑合用。”他停顿一瞬，“难为你还会记得这种小事。”

布鲁斯耸了耸肩，“我一向很关心朋友。”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卢西恩的手，“不过，我更想知道，哥谭大学机械工程系的高材生，为什么会跑去开一家杂货店？”

卢西恩的眼神有一瞬间飘向窗外，又很快收回：“我挺享受现在的生活，简单，安静。”

“简单？”布鲁斯轻笑出声，低沉的嗓音带着点玩味：“在哥谭？”

卢西恩歪了歪脑袋，额前的碎发轻微晃动：“总有人相信这座城市能过写普通日子吧。”

布鲁斯的目光突然变得专注起来，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是啊，普通。”他缓缓重复着这个词，“为什么会突然回哥谭？”

“也许是...怀旧？毕竟，这里才是我的家。”

布鲁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手指在沙发上轻轻敲击，“那你在被收养后，回哥谭前，都生活在哪？”

卢西恩的指尖微微一顿，恰巧阿福管家端着茶点走了进来，杯子间碰撞发出清响。

“你似乎对我的过去特别感兴趣？”卢西恩接过茶杯，表情在热气的氤氲里变得有些模糊。

布鲁斯做了个随意的手势：“只是好奇，毕竟哥谭能留住的人不多。”

卢西恩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桌上摊开的书籍：“在欧洲几个城市辗转，没什么特别的经历。”

布鲁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是一本讲城市发展史的书，可能是迪克随手扔在这的。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听起来很充实，不过，你店里的生意似乎不太好？”

“最近经济不景气。”卢西恩的笑意未达眼底，“连蝙蝠侠都救不了的市场。”

布鲁斯的手指在杯沿缓缓摩挲，眼神微沉，“也许你该考虑转型？比如......技术类的工作？”

卢西恩突然微微前倾，声音放低，“这是boss直接招聘吗？”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锋，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只是建议。”布鲁斯依旧微笑。

就在这时，阿福管家温和地打断两人的对话：“抱歉打扰，但有您的电话，老爷。”

布鲁斯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卢西恩也随之站起，刚才的暗流涌动仿佛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