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控的日子又持续了不知多少个日夜，好在疫苗的临床试验效果非常不错，政府组织着群众分批次前往医院接种疫苗。

“塞明斯，你在找什么？”临煦看着四处张望的塞明斯有些困惑。

“怎么……没有看到临秋？”

“他不在这边，应该在住院部那边吧。”

“哦……”

还以为能看到他呢……

等两个人都接种完疫苗，临煦喊着塞明斯到一旁的观察区等候，方便应对接种疫苗后出现的不良反应。

在观察区里不少人小声地交流着，像是被困于囚笼的鸟儿忽然之间能够飞向天空后便有了说不完的话。临煦也和身边的邻居简单闲聊了几句，转头却看到塞明斯似乎有些失落地低着头，便凑近小声问道：“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塞明斯看了她一眼，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开心？疫情马上就要过去了，很快我们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你也可以跟着摄影团去天南海北，去拍你想要拍到的所有风景。”

“我不知道为什么，”塞明斯认真地看着临煦，眉眼间却又藏着一丝落寞，“感觉好久没有看到临秋了，你不想他吗？”

临煦摇着头，解释道：“我不会很想他，但是会担心他的安全。我大学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回家，也不喜欢和家里的父母通电话，和我哥就更少了，可能因为我不经常联系，所以平时也不会想。”

“我本来还以为今天来接种疫苗能看到他呢……”塞明斯的语气有些低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就是感到很难过，就像是满心欢喜地等着一棵树开花，结果树不仅没有开花还掉了很多叶子，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临煦心里明目张胆地从土里冒出来，一方是自己的亲哥哥，另一方是这段时间同住一个屋檐的好朋友，如果可以，她自然是很高兴的，毕竟现在有了一些苗头。她循循善诱地问道：“塞明斯，你觉得我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是耿直的小人鱼还是真诚地回答道：“很好的人啊，怎么了？”

“哦……我做个问卷调查，”临煦拿出手机像是要记录什么，点下开始键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再具体一点。”

塞明斯回想着从他和临秋相遇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才恍然间意识到他们已经认识快要一年了。

他嘴唇微动，“我觉得临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穿透镜片的视野一片清晰，“他很乐于助人，很友善，也很有洞察力，总是能很快速地察觉到其他人的情绪，并提供相应的反馈。他很喜欢他的工作，即使加班也没有抱怨过，我之前去医院帮他送饭的时候看到过他和病人交谈时的样子，像是朋友一样。”

“哈哈，我哥确实很喜欢医生这份工作，他从小时候就说自己要当医生，要做和死神赛跑的人，大概是那个时候的动画片里面医生救死扶伤让他觉得很帅气吧”

塞明斯想象着缩小版的临秋奶声奶气地说自己以后要当穿着白大褂的英雄，不由得勾起唇角，“他很优秀，能够将一个梦想坚持到现在，很了不起。”

“嗯，我也觉得。虽然从来没说过说，但是我哥在这方面一直是我的骄傲。”

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塞明斯蹙着眉，“但是他不关注自己的身体，而且喝醉之后犟脾气上来会有一种气不死人就誓不罢休的感觉。”

“他做什么惹到你了？”

“他之前有一次休假和同事出去聚餐，是被人送回来的，然后就抱着我说要我变回人鱼。我说我现在变不了，他就一直说：‘我要看人鱼！我要看人鱼！’我废了很大劲把他拉到卧室让他躺下，结果他还是缠着我说自己要看人鱼。”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塞明斯还是忍不住汗颜，当时那一夜自己就那么被临秋抱着，听到不知道多少遍“我要看人鱼”，想找其他东西把自己换出来结果要么就是手感不对，要么就是重量不对，偏偏第二天临秋酒醒后不仅不记得，跟他说完，他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后来又躲着自己好多天。

“哈哈哈哈哈，”临煦直笑得肚子疼，“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哥是这样的。”

塞明斯表示亲身经历过后完全笑不出来。

“那你讨厌他吗？”

“不讨厌，”没有一丝犹豫，塞明斯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讨厌他，他帮了我那么多，人好又温柔，就像深海里的摇篮曲一样，我喜……”

他忽然之间愣住，是喜欢吗？他一直不清楚的那种对临秋的朦胧的感情是喜欢吗？像是有一团薄纱遮在他眼前。

“你什么？”临煦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塞明斯看向她，仿佛能透过她那双金色的眼睛追忆起许久未见的淡绿眼眸，追忆起许久未见的温和声线和那张日日夜夜让自己牵挂想念的面孔。

“呼！”眼前的薄纱似乎被抽走，在另一方是自己魂牵梦绕的那双眼睛，正含着笑意望着他。

“我喜欢他。”

医院里，临秋刚刚查完房，有些欣慰地看着眼前的病历本，随着院里病人的病情逐渐好转，医护人员的斗志似乎又燃起来了，而先前那位感染了R177的实习医生亓言也在慢慢康复，这让他的家人和带教老师蔡颖都狠狠松了口气。

“阿嚏！”临秋莫名打了个喷嚏，引得身边的医生护士紧张地看着他。

“临医生，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刚才鼻子有点痒而已。”

“要不要去量一量体温？”

“不用了，我不难受，真的只是鼻子痒而已。”临秋有些哭笑不得，感觉似乎在疫情发生后，一个喷嚏都能让自己的同事们紧张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过不了多久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后背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