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不是我的。”老人看向高空的弦月，抬手将一缕月光汇聚在手中，借月光的力量抚平了自己的皱纹，恢复了年轻时的模样，却无法改变如雪般洁白的发丝。

辛铭看着他，舌尖舔了舔唇角，勾起他的下巴，玩味地笑道：“临医生每天都借着太阳光和被反射的太阳光来恢复力量，这么久了也只能到这种程度吗？不过……这幅样子倒是和这个世界的你像了不少，但有韵味多了。”

临医生拍掉了他的手，一双绿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你有时间不如去看一看最近的悬赏榜单。”

“哟？这么关心我啊？”

“只是担心你妨碍到我的计划而已。”

“啧，”辛铭随意地把胳膊搭在临医生的肩膀上，“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想听？”

“想啊！”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辛铭有些无趣地收回手，趁着夜色跟着临医生回到了两个人的据点。

那是郊区的一栋不起眼的小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辛铭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刚打开便被临医生顺手拿走。

“诶！我刚打开的。”辛铭有些不满，而临医生只是轻描淡写地坐到沙发上看自己梳理的时间线，头也不太抬说道：“你再开一瓶。”

辛铭重新拿出一瓶，一边喝，一边坐到临医生的身边，问出了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话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线？”

“问那么多干嘛。”

“我好奇嘛！而且我总得知道我的合作者到底要干什么吧？我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你爱他，但是就最近的情况来看……你应该不爱他吧？临麓。”

临麓指着时间线的手微微顿了顿，“你为什么觉得我不爱他？”

辛铭喝下一口酒，轻笑一声，“我调查过了，我们那条世界线里的‘塞明斯’——应该叫‘塞翎尔’死后，你连他的葬礼都没去，甚至你们俩的交集上都是他在不停地主动靠近你，而你——”

辛铭凑到临麓耳边轻声道：“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示过任何爱他的迹象。”

“我难道不能是——”

“你难道不能是在他死后才发现自己爱他？”辛铭满脸不屑地笑了笑，“得了吧，他死后你也没有什么变化，而且他都已经死去几百年了你才找到我说要干一票大的，我虽然年纪比你小几百岁，但也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真当这种鬼话能骗到我？”

“……”

“怎么？没话说了？”

“我有我的打算。”说完，临麓离开了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留下辛铭在客厅里喝下最后一口酒，“又逃避这个话题……”

临麓将房间的门关好，在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型的保险箱，打开后里面是一块刻录着特殊纹路的鸣声石，这种矿石大多分布在海底深处，能够刻录下影像和声音，但声音只能传出很小的音量。

他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看着眼前缓缓流动的画面，那是塞翎尔——他曾以为是错误的爱人。

客厅里的辛铭将临麓写下的时间线看了一遍又一遍，几年前，他将组织的首领迷晕后出逃，遇到临麓的那一晚是一个雨夜，他拖着残破的身躯躲在巷子里，意识被雨水击碎，又顺着汇聚的水流被冲走。醒来时便已经被林麓救下。

那时的临麓便是一头白发，却丰神俊朗，他不得不承认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他就像丢了魂一样，性子里的劣根性不断地叫嚣着想要把眼前的男人狠狠压在自己的身下欺负他，但是理智告诉自己，这个人很危险。

后来临麓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喜笑颜开的深蓝色长发的人鱼，长得和这个世界的塞明斯极为想像。临麓告诉他，要和自己做一笔交易，和他一起到这个世界来听他安排所有的一切，作为交换，他会给辛铭支付自己的血。

作为一只巫蝠，辛铭对这个提议简直没有抵抗力，当他看到临麓的那双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翅膀时，他就知道临麓是日光精灵，这一种族的血对巫蝠来说是大补，他压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在必要的时候帮个忙就好，而且自己也调查了一顿时间，确定没什么其他风险后便很欣然地就答应了这笔交易。

直到来到这条世界线后，临麓用完了大量的能量，迅速衰老，就连行动也变得像老人一般迟钝缓慢。那时每天的日常便是自己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临麓外出晒太阳，晚上晒月亮，尽量不放过任何一点能够接触到太阳光的机会。

现在几年过去了，他也因为好奇问了临麓很多次来这里的原因，临麓要么是沉默，要么就转移话题，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他也想过或许临麓真的是在塞翎尔死后发现自己爱上了塞翎尔，而复活塞翎尔需要这个世界里塞明斯的帮助，需要借助塞明斯的外型和他作为世界分身与塞翎尔的联系，只有打开两个人之间的因果通道，才能真正复合塞翎尔，可自己就是不太愿意相信……

“哐当。”辛铭有些烦躁地将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靠在沙发上，讲手臂搭在眼前挡住光线。

至于当初看到塞翎尔的照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在那一瞬间感觉到痛彻心扉，后来看得多了便也没了这种感触。

巫蝠一族擅占卜，他试着给自己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他和塞翎尔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当他想要继续探究时却遭到反噬，便只好作罢，而这种感觉在看到塞明斯时也隐隐浮现，这让他感应到了某种解开问题的契机。他必须想办法接近塞明斯，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和塞翎尔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会在看到照片时觉得难过，临麓又为什么要找自己帮忙，毕竟他这种被血和夜圈养的巫蝠可比生活在阳光下的巫蝠危险得多了，而且临麓付出的代价也比较高。

简单来说，这笔交易对自己而言是有利无害，但对临麓而言却不太具有性价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