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又是毒品。

顿时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简单的案情似乎随着沈墨寒的新发现又掉进了新的谜团里。

“技术那边的结果呢？”杨小枫向站在沈墨寒一边的另外一个警员问道。

年轻警员清了清嗓子，“通过车痕比对，初步可以确定是一辆小货车，我们在放尸体的铁皮箱子上发现了一串雕刻的数字，但是非常模糊。”说着警员将这串数字写在了白板上，唯独第三位因为实在无法辨认写了一个X，“从长度上来看应该是个手机号。”

杨小枫点点头，“目前在案发现场没有可以用的监控，但是周边道路上是有监控的，交警那边已经把监控给我们了。现在我们有两个问题需要核实，第一，确认这个手机号的主人，第二，就是找到运输工具。”

“今晚上把监控看一看吧，按照报案人的说法，时间基本上可以确定就是前三天，咱们人多，分分组一晚上给干出来，看看有没有小张说的那种车。”骆迪提议道。

“另外，沈法医那边把DNA信息送到数据库里面比对一下吧，看看有没有线索。”杨小枫安排着，“今天辛苦大家加加班，咱们破了这个案子，请大家吃火锅。”

没有任何意外，二组的全体警员都想趁着这股热乎劲一鼓作气找出点线索，短痛不如长痛，熬上两个大夜，能让案子有些眉目的话就值了。

工作安排结束后，二组的警员们全部又投入了破案中。

最终得到一些眉目的时候，天空已经微微放亮了。

“杨组，有线索了！”靠近门口的工位上的警员伸直胳膊一边摇晃着手臂一边喊道，示意杨小枫快点过去。

走到他身边，电脑屏幕上的视频已经被摁了暂停键。

“从头开始放。”

警员将进度条拖到十分钟以前，并且摁了加速键。监控视频里的画面快速播放着，很快一辆白色的农用车出现在了屏幕的一角。

杨小枫抬眼看了一下监控上的时间，早晨六点十二分。

这个时间确实适合抛尸，这条道路是3112国道，这个点来回行驶的都是大货车，如果他用篷布将小车遮盖起来，就凭现在的刑侦技术他们是怎么也发现不了的。

监控中的那辆小车快速从画面驶了过去，大概十分钟后又从原路返回。

现在杨小枫很确定就是这辆车将尸体抛在了地里。

“能查到车牌号吗？”

“已经抄下来了，”负责查监控的警员说道，“马上交到交警那边调查一下。”

“干得不错，”杨小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已经五点多了，“手机号那边交给运营商查了没有？”

“报告，”负责这项工作的警员也传来了好消息，“那边已经确定了3个手机号，8点之前可以确定这3个号码的机主。”

“大家辛苦了，”杨小枫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大家休息一下吧，该吃早餐的吃早餐，想回家睡一会就睡一会，但是随时保持手机通畅，出了线索第一时间回来。”

“是！”

打发走了办公室的大部分人后，剩下的除了骆迪外就剩下还在实验室里独处的沈墨寒了。不知道怎么着，第一遍验尸报告出来以后，沈墨寒总感觉遗漏掉了什么，将DNA信息输入后便立马开始了第二轮尸检工作。

“你去吃早饭吗？”骆迪随手整理着桌子上的文件问道。

杨小枫轻轻叹了口气，她相信沈墨寒的工作能力，但是像这样感觉遗漏了什么又立马回去做二轮尸检的情况，在杨小枫的记忆里确实没有出现过。

看出来杨小枫犹豫的样子，骆迪说道，“担心沈法医啊？”

“嗯，”杨小枫应着，“我总感觉她那边能出什么线索。”

“得，咱也不知道你杨大组长是中什么邪了，馅饼吃吗？”

“好，给墨寒也带一份。”

“……”

骆迪前脚刚出办公室，杨小枫就又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的气温确实比外面的办公室低了很多，尸体腐烂后的臭味被消毒水掩盖了很多，但是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咳咳，”杨小枫故意发出一声声响，希望沈墨寒能注意到她，“怎么样了？”

沈墨寒歪头看了一眼杨小枫，一晚连轴转的工作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已经爬上了红红的血丝，“从她的关节皮肤里找到了这个。”

顺着沈墨寒的手指，在托盘里杨小枫看到了几片扭曲的纸片碎屑。

“这是什么？”

“不知道，隐约能看得出来是一串数字，但是被尸液泡过了，而且也碎了，只能交给技术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了。”

“你之前说的那个农药？”

“在死者的胃部和食道都有发现。”沈墨寒和杨小枫一起走出了实验室，在实验室里工作了大半夜的沈墨寒明显感觉有些发冷，直到现在工作完成的差不多了，她才终于有时间坐下歇歇。

没有任何预兆，那种失力的感觉一瞬间就布满了沈墨寒的身体。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身体很沉，连头都变得混沌起来，必须要立刻找个地方撑住才能让它不落在地上。

不闭上眼还好，一闭上眼沈墨寒只觉得是天旋地转。

这感觉袭来的那一刻，她只觉得是比一年都要漫长。

察觉到沈墨寒有些不对劲的杨小枫立马就扶住了她有些晃动的身体，还没等她开口，透过她单薄衣服的高于正常的体温就给了杨小枫答案。

杨小枫迅速蹲下身子，与沈墨寒平视着。

沈墨寒蹙着眉，那张平时一贯冷着的脸此时已经布满了红晕，可她的嘴唇此刻却不见一点血色，一红一白的鲜明对比更是让人心疼。额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似乎更在替这个平日里冷淡的女人向杨小枫诉说着此刻的脆弱。

“是不是发烧了？”杨小枫的语气换成了和往日截然不同的温柔。

沈墨寒的气力在这一刻都被抽空了，她强撑着自己的脑袋，好让这一刻的无措显得不是那么狼狈，“可能是吧。”

“走，我送你回去。”杨小枫想要搀起沈墨寒带她离开。

可是沈墨寒似乎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要命的倔强，她摇了摇头，“不用，我休息一会自己就能回去。”

杨小枫平常当小领导当惯了，虽然她和沈墨寒警衔级别是一样的，但是出于工作方便沈墨寒一直都是归她管理，当沈墨寒拒绝她后，她那种莫名其妙的霸道又冒了出来。

“那行，不回家我带你去医院。”说着杨小枫就要摸起自己的外套给沈墨寒披上，“回家，还是去医院，你自己选。”

沈墨寒此时此刻也的的确确不想和杨小枫争吵，太累了，或许冲杨小枫示弱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嘴上说着她一个人能行，但是心里却又有点不舍得现在摸起来有点凉的杨小枫给自己带来的舒适。

“回家。”

听到沈墨寒妥协后，杨小枫半搀半搂的将沈墨寒从椅子上拖起来，拿上车钥匙两个人就上了路。

因为不是第一次送沈墨寒回家了，杨小枫已经记住了地点，早上车流量不大，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沈墨寒的家。

虽然两人公事了很久，但是这是杨小枫第一次进沈墨寒的家。

和杨小枫的想象完全不同，这个外表冰冷的女人家里却有很多粉红色的东西，哪里有沈墨寒那副冰山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青春期少女的房间。粉色的水杯，粉色的沙发坐垫，粉红色床单，就连沈墨寒家里唯数不多的活物——小乌龟的龟缸都是浅粉色的。

只是现在没有多少时间给杨小枫吃惊，沈墨寒的身体越来越沉，就像是要昏倒一样。

几乎可以说是拖着，杨小枫终于把沈墨寒送到了她粉粉的床上。

“你体温计在哪里？”

“没有。”

“家里有药吗？”

“没有。”

“我去给你买点吧。”杨小枫虽然无奈，但是警局那边有骆迪她倒也不用太着急回去，只是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顾不得那么多，现在去给沈墨寒买些退烧药才是最要紧的。

刚要准备起身，沈墨寒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角，就像是跟着母亲去到陌生商场里的小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和妈妈走散，她无力的指了指床头边的通讯录，“第二页，给书韦婷打电话。”

杨小枫下意识地握住了沈墨寒的因为发烧而变得有些烫的手，安慰着，另外一只手摁开手机快速找到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她在沈墨寒家里这短短的十分钟已经被太多东西冲击到了，所以即便是看见沈墨寒还在用最原始的方法记电话号也一点不奇怪。

“这么早，干啥啊。”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

“你好，我是沈墨寒的同事，”杨小枫一本正经的冲着电话说着，“你是书韦婷吗？”

电话那边的书韦婷在听到杨小枫声音的一瞬间就清醒了，怎么回事，怎么除了她沈墨寒还让这只哈士奇去她家了呢？

“我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书韦婷木讷的回答着。

“沈墨寒发烧了，你能来一下吗？她让我给你打电话。”

“真行，”书韦婷用杨小枫听不见的音量暗自骂了几句，“我知道了，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