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真相并没有来得太迟。
回到避难所中刑从连自己的地盘——一个小宾馆的2011室后,林辰径直走向冰箱,从中出两瓶雪花纯生,将其中一瓶扔给了刑从连。
这便是林辰想说了的意思。
于是刑从连从善如流地与林辰一起坐到了2011的床上。
林辰打开啤酒,却并没有急着喝。
他四下看了看,才诧异道:“这里怎么变成了这样?”
在林辰“失踪”前,他一直和刑从连一起住在2011。
两年时间,使2011变成了一个另一个家。
窗台上有一束百合,用一个很大的玻璃杯养着。
它在林辰的记忆中,一直都是鲜妍、美丽、花瓣上带着露水的,现在却有些枯萎了,很不精神地搭在杯沿上。
林辰犹记得,这束百合一开始是刑从连出去找物资的时候带回来的。
当时,林辰推开2011的门,第一个闯入他视野的,就是椅子上抱着百合花和吉他的刑从连。
刑从连把花递给他,然后轻轻弹唱了一首《小幸运》。
在刑从连不算太动听但胜在用心的歌声里,末世的阳光爬进窗来,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据王朝说,刑从连当时为了这首《小幸运》,练了许久。
如今,这把吉他已蒙了灰,随意地放在房间的一角。
刑从连也没有喝酒,他用那双绿眸静静注视着林展,说:“因为你不在这里。”
因为你不在这里,所以我无心于花朵。
因为你不在这里,所以我不知为谁演奏。
因为你不在这里,所以这里不是家。
林辰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眼神里却满藏着痛苦与自责。
刑从连刚想出言安慰,林辰却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说:“你想从哪里开始问呢?”
刑从连在心中无声地一笑。
这才是他始终欣赏、心爱的林辰啊。
刑从连开了口:“首先,林辰,这六个月你在哪儿?”
林辰笑了一下:“我在变异者堆里。”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四年前了。
四年前的某天,林辰出差到外地做指导,而刑从连却由于一桩抢劫案无法跟着他同去。
临走前,刑从连一直在对着林辰喋喋不休着外出注意事项,甚至在林辰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开前,还有过干脆打个电话取消指导的想法。
林辰温和又无奈地将爱人推到沙发上坐下,说:“我只是出个差而已,不用这么夸张,我不会有事的。”
然而林辰这张嘴可能真是被衰神开了光的。
在指导的最后一天,林辰的身上突然起了红疹,密密麻麻的,看着都吓人。
无奈之下,林辰只好在那里多留了几天。
而后,红疹消去,林辰回家。
没有任何人将那次红疹事件与变异者身上的红斑联系起来过,包括林辰自己。
直到六个月前,林辰被变异者包围。
他看到刑从连等人离开后,变异者们便都停止了攻击。
一瞬间,林辰的脑中仿佛突然闪过了什么。
接着,越发清晰。
那是一句句的“救救我”。
这是变异者们在向他求救。
“你为什么能听到变异者的求救,而我们以及第一批变异者都听不到?”刑从连一针见血。
“可能是因为……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变异者吧。”林辰喝了一口啤酒,缓缓说道。
觉察到自己不对劲后,林辰便藏了起来。
与此同时,变异者们为他带路,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正是他当时来指导的地方。
当时林辰指导的是一样心理医生。
指导期间,林展注意到这些心理医生居住的地方的旁边有一座奇怪的工厂,他便随口问了问。
而被他问的人也以“不知道”为由混了过去。
现在看来,这座工厂就是林辰身上起红疹,以及末日来临的原因了。
林辰走入工厂,在最顶层的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一个策划案。
林辰不太懂这种东西,只能根据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一个真相。
这家工厂是个制药工厂,他们曾经是在研究一种名叫“耐优可”的药物。据他们的设想,这种药物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只是一开始时使用者身上会出现一些红疹,随后便会消退,还能优化人的基因,增强人的体质。
这下连林辰身体素质变好的事也有了原因。
按这些描述来看,林辰当初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用了“耐优可”,也因此变成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变异者”。
但那些后来的变异者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什么会失去神智?
为什么“耐优可”的效果越来越差?
一连串的问题使林辰在外面逗留、奔波了许久。
而在这期间,林辰也发现,他不仅能听到变异者们的话,他甚至能命令他们。
于是,林辰将各地的变异者们强制召离了避难所附近,命令他们停留在颜家巷附近。
再然后,刑从连便来了。
刑从连问:“策划案呢?带出来了吗?”
林辰摇了摇头:“以防意外,策划案我放回了工厂。”
刑从连点头,却又不免紧张地问道:“那你呢?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辰唇角微扬,轻轻拥抱爱人:“我没事,我还有你呢。”
在我知道我是变异者时,当我知道“耐优可”真相时,我都未曾害怕过。
因为我知道,我还有你呢。
只要你在身后,我就可以所向披靡。
两年后,一切尘埃落定。
林辰向省长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发现,并呈交了策划案。
全省立即组织研究团队研制解药,目前已取得重大进展,变异者们大部分恢复了神智,第一批变异者们也基本不再暴起。
市局成立了专案组,专门负责调查这起投毒案件以及抓捕“耐优可”相关涉事人员。
人们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共同相拥而泣。
至此,阴云散去,阳光普照着满目疮痍,却也暗含生机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