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接?骚扰电话?”
“嗯。”黎夏像是受到了启发,任由铃声响着。
对面的耐心极好。
直到因为无人接听被自动挂断。
除了希望是江言的同时,她还有不接的权利。
“总裁,黎小姐的电话无人接听。”
“嗯。”裴彦舟的鼻音有点重,他的感冒还未好全,他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冷白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间。
“你先去休息吧,下午的会议准时开始。”
江言带走了一些文件。
裴彦舟拿过自己的手机,大拇指摩挲着屏幕,看着那个卡通头像,良久没有点进对话框。
他点了一支烟。
那抹猩红在烟雾中忽明忽灭。
外面的风里裹着雨,打在玻璃上。
留下水迹。
北城在下雪,他知道。
她在6:05分离开了江月湾,他也知道。
还未燃尽的烟头被按灭在透明的烟灰缸中。
最后一缕烟在半空中消散。
裴彦舟拿了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
窗外乌沉沉的云,压的越来越低。
一如他的心情。
那边很快回复。
他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阖起眼睛休息。
长途飞行加上工作会议,他很累。
-
车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她的手还捏着手机,那个来自属地法国的号码,没有再打过来。
明明是不想接的,但心里莫名却有点忐忑。
路上的车并没有因为雪天变少,北城的冬天几乎有一半时间都在下雪,人们习以为常。
“夏夏,是前面那个小区吗?”
”嗯嗯,是的。”
“我就不开进去了。”
何嘉澄边界感很强。
“谢谢学长。”
”等等,你先在车上等我一会。”
她刚碰到车门的手停了下来,有点疑惑。
驾驶座的人连外套都没穿,开了车门下了车。
朝马路对面跑去。
是一个穿的鼓鼓囊囊的老爷爷在卖糖葫芦。
黑色的毛线帽上落了雪。
山楂糖葫芦却包的很仔细。
没有一点雪落在上面。
老爷爷见他过去,苍老的脸上笑出了好几道褶子。
红色的糖葫芦在这个雪白的世界里尤为显眼,
何嘉澄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向她走来,另一只手提着的塑料袋子里还装了好几串。
车里被灌进了一阵寒气。
他笑得有点傻气,眼睛完成一道月牙,脸颊上微微泛红,“这个给你。”
黎夏接过那串糖葫芦,笑着调侃,“学长,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吃糖葫芦了。”
何嘉澄不好意识地挠了挠头,说:“下雪天,怪冷的,我想着买几串,让老人家早点收摊回家。”
他说完怕她觉得他装,又解释:“好久没吃了,都快忘记这个味道了,买了尝尝。”
黎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夸赞:“学长你是个好人。”
不是她不走心,好像什么样的赞美之词,都不如这个来的直接。
何嘉澄笑得腼腆,“谢谢,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
“学长再见。”
她打开车门,冷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头发,身后响起车门的的声音。
那把墨蓝的伞出现在她的头顶。
“把伞带着。”
何嘉澄将伞塞入她的手中,随后转身上了车。
她朝车窗挥挥手,转身走进雪夜中。
冷风阵阵,冻的她耳朵都红了。
手中的伞替她挡住了不少的风,她看着手里的山楂,没忍住咬了一口。
甜蜜清脆的糖衣,裹着酸甜生津的山楂,很好吃。
雪地上留下了她的脚印,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新下的雪重新覆盖。
“小黎回来了?”
“奶奶您这是要出门?”
黎夏在楼道里碰见了房东老太太。
“我去扔个垃圾,有个鸡蛋坏了,味太大。”
“奶奶,外面在下雪,您别出去了,我帮您扔。”
“那多麻烦你,你快回家吧,我自己去。”
“不麻烦,我也有垃圾要扔,顺手的。”黎夏笑眯眯的将垃圾袋从老太太的手里拿过来。
“好孩子,那谢谢你了。”
“没事。”
“诶,对了,小黎你过年要回家吗?”
“要的。”她点点头。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过两天要和我儿子一家去三亚了,要过完年再回来,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就行。”
“好,我还没买票,等我定了告诉您。”
“好好,我先回去了,你扔了垃圾也早点回家,别冻着了。”
“知道了,您放心。”
黎夏重新拎着垃圾下楼,绿色的垃圾桶盖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
时间过的真快,没想到搬到这个小区已经快一年了。
外面实在是太冷,扔完垃圾,她小跑着上了楼。
进了家,才想起应该和何嘉澄说一声。
——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已经安全到家,另外,糖葫芦很好吃!
最后附上了一张糖葫芦的照片。
脱下厚厚的外套,屋子被暖气烘的很热,身体都舒展开了。
她开始看回南城的机票。
过年期间的票很紧俏,价格也不便宜。
看了好几家航空公司,勉强找到一班还算合适的航班。
她订了机票。
空闲下来,她没多想,发了一条朋友圈。
——“暖心”糖葫芦,感谢学长投喂。
手机的电量告急,充上电,她去洗漱。
房间里没有开灯,屏幕幽暗的亮光在黑暗里跳了两下。
裴彦舟在会议中,刷到了这条朋友圈。
“学长投喂”这四个字硬生生的闯进他的视线。
他的眼底泛出凉意,细长的手指按在那张图片上,红色的山楂,很碍眼。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重新投入到会议中。
洗了个热水澡,身体都轻盈了些。
她用干毛巾擦拭还在滴水的长发,她不喜欢吹头发。
幸好北城的冬天有暖气,不吹也干的快。
在南城是万万不能这样的。
她的头发又黑又多,吹风机吹干需要费好大的力。
头发不再滴水,她任由长发散落,披在肩头。
又想起还在充电的手机。
——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早点休息。
是何嘉澄的回复。
朋友圈的界面,有好几个未读消息提示。
——啧啧啧,有情况!!
方棠在她发的那条朋友圈下调侃她。
在点赞的一众花里胡哨的头像里,一个黑色的头像格外的显眼,黎夏心一沉。
想起那个没接的法国号码。
竟意外的心虚起来。
那个黑色的头像,让她想起他的眼睛,黑洞似的像要将她吸进去。
心竟然慌乱地跳起来。
好离谱……
黎夏破天荒的去吹了头发,她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暖热干燥的风从吹风机的风筒里出来,发丝勾勒出风的形状。
房间的温度在二十几度,加上吹风机的热风,她的脸颊红的像山楂。
燥热的让她只想快点吹干。
这一招还算有用。
当不喜欢当下的情绪时,用另一种情绪替代也算是一种立竿见影的解决方法。
百试不灵。
吹干后的头乖顺的垂在她的肩头,热意也散了些。
明天有个面试,她要准备准备。
一家成立不久的贸易公司。
是对面的HR主动给她发的面试邀请。
黎夏在线上聊了几句,觉得不错,于是约了明天去面谈。
日历上的叉几乎要打满了,所以她明天想争取拿下那份工作,这样回家心里也有底气了些。
面试约在下午两点,她正好空闲的时候。
地点在天成区,离她现在住的地方还算近。
到了公司楼下,她才意识到,原来这家新创公司的规模真的不算小。
和前台的姑娘说了来意,对方很有礼貌地替她按了电梯。
“黎小姐,面试在4楼,上面会有人带你去面试。”
“好的,谢谢。”
电梯停在4楼,她出了电梯,正巧遇上一个要进电梯的姑娘,见她脖子上挂着工作牌,黎夏笑着问她:“你好,我是来面试的。”
那姑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对她说:“你直走到头,就是面试的地方。”
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关上了,她来不急说谢谢。
按照小姑娘的指引,她走到了一个会议室前。
门外没人,她等了会,打了个电话。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离她越来越近。
是一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头发梳的很整理,没有一缕碎发,大红色的口红,浑身上下都透着利落干净。
“黎夏?”
“你好,我是黎夏,和您约了下午两点的面试。”
秦茵挑了下眉,越过她,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吧。”
两人面对面坐着。
秦茵指甲上的殷红和白色的纸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红的像她昨天晚上吃的那串山楂。
“你的简历我看过了,学校还算不错,但是工作经验很一般。”
“但是作为毕业不满一年的人来说,还算可以接受。”
她语气很轻松的在评判。
简历在她手中被翻的簌簌作响。
“你对工资待遇有什么要求吗?”
话题转的很快,黎夏惊讶的抬眸。
对面的人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嘴角挂着淡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以说说,没关系。”
黎夏动了动唇,说了句:“不低于我们线上聊的就可以。”
“好的,下周一来办入职,关于薪酬等其他事项,晚点会发到你的邮箱。”
“我还要开会,就不留你了。”
“噢,好。”黎夏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
刚好五分钟,面试就结束了。
快的像是过来走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