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拱手道:“殿下谬赞,下官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但下官驽钝,岂敢在太子殿下面前献丑,能得到殿下的垂青,实在惶恐。”
这是……婉拒刘之衍的邀请。
刘之衍淡淡看他一眼,谢言昭仍是不卑不亢。
刘之衍也不勉强,转而对身边的程飞,下了一令。从东宫拨一笔款子到普济寺,帮助这些百姓熬过初春。另外让东宫的千人精兵,改了操练,这段时间到普济寺帮忙,运送米粮。
刘之衍牵着他的骏马,领着众人离去。
刚才应子清见到的背孩子的妇人,抱着珍宝一般捧着今天粮食,深深凹陷的眼中,闪烁欣喜的光芒。
妇人的所穿的葛布,与包孩子的襁褓,是这些贫寒百姓里,最为简陋粗糙的。
没走出去两步,破损不堪的襁褓,骤然断开。母亲背上的孩子,眼看滑下来,摔在地上。
应子清心下一紧,蓦地往前。
周遭的侍卫动作快,刘之衍更快,在孩子触地之前,他稳稳将孩子接住。
一抱住那孩子,刘之衍眉心微蹙。
怪不得母亲背着走了一路,这孩子不吵不闹。虽然天气转暖,可是春寒料峭,小男孩冻得手脚发紫,闭着眼睛,好像只剩一口气。母亲遮蔽衣物已经狼狈,哪里还顾得上孩子。
刘之衍毫不犹豫解下披风,覆在婴孩身上,交还与妇人。
那妇人只当寻常公子哥发善心,就要跪下去磕头,感激不尽:“谢谢公子救了我的孩子,这、这么好的袍子,我们不敢要,公子请拿走吧!”
刘之衍没有多言,程飞低声与那妇人说话,阻止了她的动作,他将对方引到住持面前,看看能不能给予一些照顾。
刘之衍与应子清带着一队人马走了。
谢氏族人见谢言昭望着刘之衍离去的方向,小声问:“公子,你说,太子殿下刚才是在做戏吗?”
谢言昭沉吟片刻,摇头:“你没听那妇人说什么?她叫的是公子。做戏要留名,好让人传出去。除了我们几个,今天这里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再说,做戏,也做不到这上面。”谢言昭叹气,眼神复杂。
他相信,太子刚刚的一番动作,出自于他的本心。
东宫的花厅,点起宫灯。
应子清把新制好的球仗,递给刘之衍,他拿着一方白丝帕,在球杆上轻轻擦拭。
应子清在旁边坐下,望着他瞧。
刘之衍认真做事时,冷冷清清的黑眸专注于一物,很吸引人。
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薛沛南算一件。
应子清其实也觉得离谱,这人求娶,居然不问她本人,而是太子。
“薛沛南的本意,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是想和你拉近关系。”应子清说,“但你何必断他的头发,闹得那么僵。”
“你想嫁给他?”刘之衍转过脸来,静静看她。
“当然不……”应子清马上道。
“那你别管。”刘之衍再度想到薛沛南提的要求,脸色又露寒霜。
“那之后怎么办?”应子清分析起眼下的形势,只觉得不妙。
薛宰相若是愿意释放善意,是最好,偏偏薛沛南作死,惹怒东宫。下午的时候,谢言昭拒绝刘之衍的邀请,可以看作是一种信号,谢氏不想站在东宫这边……
“我不是喜欢薛沛南,可是薛宰相那边,可以缓和的话……”应子清再度纠结。
“子清,”刘之衍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目光镇定,“别担心。”
“如果薛沛南以索要女人为条件,才能站在我身边,那他不会真心为我效忠。这种投机取巧的盟友,不会长久。”刘之衍神色冷静,“我是圣人钦定的太子,如果我是未来真正的君王,我应当展示我的气魄与能力,我要他们真心实意地信服我,追随我。唯有让人心甘情愿,才是众望所归。”
应子清眼睛微微睁大,心跳得很快。她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震撼与躁动,久久难以平静。
刘之衍将手中的球仗,立起打量,这是他即将开辟的战场。